什么都吃
最近在环

【地笼】鎏金时代(上)

*现代AU,都是凡人

*官二代天帝x黑二代龙爹

*恶俗狗血爱好者又来洒狗血了!!后期有点追妻火葬场

我又爆字数了……以为我一发写得完 结果越写越激动三章都要写不完了……


summary:敖广被送进监狱的那天下着瓢泼大雨,他看着冷眼站在车外的昊天,在倾盆愤怒占据他的世界的前一秒想的却是,他居然和昊天认识了那么久,时间过得那么快,已经整整十三年。





    敖广在认识昊天,变得“离经叛道”之前,大致算得上一个品学兼优的好苗子。

 

    那时他老敖家在海上混的风生水起黑白通吃,水上船运的生意做完了打起了算盘摸上陆地想要分一杯羹;敖广那一支分在了城东,等到了他这一代祖上的长辈们有意让小辈们洗心革面做个“文化人”,家族里那教育四舍五入约等于零,于是通通被敖广他爹一拍大腿缴了手送进了学校。

 

    少年总是心高气傲的,在刚把枪械玩得有鼻子有眼时便被扭送进了牢笼自然满腹牢骚,他的几个弟弟闹了好几天几乎把他爹的头发愁掉了不少,但敖广出生在这个黑吃黑的家族里却是格外结清自矢,做出了大哥的表率第一个收了心乖乖背起书包去了学校。

 

    事后老敖家破败了,他几个兄弟一起蹲在警局里啃青菜豆腐回忆往事,他最小的弟弟敖顺纳闷地一拍脑袋,说不对啊,大哥当年根正苗红一大好青年,中了什么邪才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啊。

 

    他三弟敖闰一声冷笑,你说呢,那邪祟还跟你一起上过学呢。我就说当年去什么劳什子学校学了学问再回去,这下好了,直接把你地盘没收了——这菜给你,老子只吃肉。

 

    那邪祟是什么呢?敖广记不大清了,他只记得他和昊天的相遇很是普通,倒也没有像他堂妹喜欢看的小说里什么学霸学渣,校霸欺负小白花由此展开惊天地泣鬼神的校园绝恋。那只是他上初一的某一天,班上的女生比平时更热情地围在一起,笑声悦耳得像是千百只早春的百灵。小时候他长得清俊好看,格外受女生欢迎,于是她们把他围在中央叽叽喳喳,笑嘻嘻问他,你知不知道今天要来一个转学生?他长得可帅了,等下你可不可以帮我们要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他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多半是在她们的催促下应下的——大约还没明白女生们话里的逻辑,这时班主任就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型高挑的少年,方才还闹哄哄的少年少女们一下子安静下来作鸟兽散规矩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的班主任是个古板却极有声望的老头子,听说是为了某位官家子弟专门返聘回来做初中老师。他简单介绍了几句,“唰唰”在黑板上写下了转学生的名字,末了他一指敖广身后那个靠窗的位置,一锤敲定了他未来三年的后桌。

 

    转学生不仅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还极有礼貌,他落落大方地朝班主任道了声谢方才走下讲台。敖广听见周围传来女生们兴奋的窃窃私语和哄笑——他想那或许不是窃窃私语了,毕竟离他们三个课桌的自己都听的一清二楚。但话题中心的少年仍是目不斜视地走到他身后安然落座,他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沉木香。

 

    敖广抿了抿唇,把心思又拉回了课本。

 

    春天的语文课总是格外难熬,一大半学生以及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三好学生敖广学得聚精会神,忽然间感觉有什么戳上了自己的肩膀。他下意识地回身,猝不及防撞上了一张放大的俊秀脸庞。

 

    那一眼倒让他的呼吸窒了窒。

 

    转学生转着手中的笔,丝毫没有初来乍到的窘迫,反而挽起微笑迎上他的眼睛温声问他,我的笔没墨水了,可以借一支你的吗?

 

    他的声音又轻又温和,像是春风凑近他耳边拂过面颊般惹人心神,敖广转身飞快地从笔袋里拿出一支水笔递给了他的后桌——他连头也没回,但这并不能影响转学生优雅的气度,他从敖广修长的指尖接过笔,趁后者还没将手收回去时对着他青发的后脑勺道谢,也不甚在意此景似乎有些怪异。

 

    我是昊天,他说。

 

    他的语气自然而亲切,于是后脑勺的主人终于舍得转过身来,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抬头便看见对方眼中的笑,真诚又大方,他想了想补充道,我叫敖广。

 

    后来听闻这个故事的敖顺摸了摸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说大哥你们这相遇也挺普通的呀,怎么后来就这么干柴烈火了呢?

 

    敖广张了张口想提醒他干柴烈火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但在说话前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挫败地发现居然没有别的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俩的关系,只能作罢。

 

    那时隔壁班的几个弟弟闻言如同打了鸡血,敖家几个小霸王逃课惯了,一合计直接趁体育课掳走了品学兼优从不逃课的优等生大哥溜进了没人的教室,里里外外将转学生的私人信息一起扒了个一干二净,末了反倒是他们先愣了神,敖闰蹲在那台他老爹不要的电脑前喃喃自语,说乖乖,这家伙来头不小,根正苗红的官二代啊。

 

    敖钦在一旁打着心中的金算盘叮当作响,显然已经盯上了转学生身后的庞大靠山,他说大哥和他做朋友也挺好的嘛,将来道上的生意还能找他开个后门。哎,你们说他要是个女孩子该有多好,大哥就能把他娶回家了。

 

    敖广在一旁看着这几个活宝弟弟太阳穴突突直跳,少年们的话题变得太快,他只是刚和昊天走得近了些,这会儿竟谈起了嫁娶,说得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去求婚似的;于是他决定不再参与这没头没尾的对话,好学生从跳山羊的横板上一跃而下,施施然地离开了。

 

    那时他到底只是个刚上初中的孩子,心思恪纯得仿佛不姓敖,自然也想不到要去笼络什么人脉为今后的家族发展铺路,他只是觉得昊天很好很好,聪明又温柔,那些晦涩难懂的数学题被他三言两语解释一番便豁然开朗;但他好像又从来不给别人讲题,他只喜欢在阳光洒落于课桌上的午后路过被难题困扰的少年,骨节分明的指尖抵在他方才落笔写下的公式上,在他耳畔温然说道,阿广,这一步不应该这么写。

 

    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抚过他的面颊,昊天的声音与平常别无二致,可他的心却漏跳了一拍。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对他的称呼不再是听着有些疏离的敖广。

 

    那个年纪的少年大多觉得自己天生不凡,中二又自傲,比如敖闰总是热爱从数学练习册背后撕下两张纸,自以为孤傲又深情地写下那些往事随风过的情歌歌词。敖家唯一的幸存者敖广曾有幸偶然目睹了自家三弟其中的一张字条,还没等他看个明白便被后者涨红着脸一把夺去,结结巴巴地控诉自己偷窥了他的隐私。

 

    彼时他只是失笑,但此刻他看着昊天的精致的侧脸出神,平时详熟于耳的字符像是隔着层层山峦远去了,他蓦然想起了那张小纸条上被少年青涩的字体写着: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他中考那年除夕收到昊天短信的时候他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敖家大宅三楼的卧室里,敖钦敖闰敖顺和其他亲戚家的孩子正在一楼打游戏,时不时还去厨房骚扰做饭的一众女眷,换来自家老爹一顿呵斥又悻悻地回到了客厅。敖家家大业大却格外看中老一辈的习俗,每年春节时定要举家齐聚吃一顿年夜饭;敖广的手落在智能手机的屏幕前颇有些踌躇不定,屏幕那头传来的文字是在邀请他一起去放烟火。他欲打字又放下,手心微微渗出了些汗。

 

    很快手机铃声响了,他正把头埋在被子里纠结了半晌,毫无顾忌地下意识便按了接听键,直到耳畔传来他熟悉的声线这才一个鲤鱼打挺慌忙坐起身,用敖闰的话说活像一个陷入爱情的迷茫小女生。

 

    阿广?

 

    喂……喂。

 

    抱歉,你在忙吗?少年的声音像是微松了一口气,但又含着几分道歉的口吻,我怕你有事没看到,想想也许打个电话会更好。

 

    ……没有,对方的道歉反而更令他手足无措起来,他撒了一个小谎,刚刚和敖顺他们在楼下帮忙,今年我家做东,人来的多了一些。

 

    这样啊,听筒传来少年含笑的声音,敖广几乎可以想象在电脑那一头的少年穿着深色毛衣,在暖黄灯光下持着手机笑吟吟的眉眼,唔,可惜了,本来想带你去放烟火。

 

    他说着可惜,语气里倒没有丝毫不悦,敖广心神一动,昊天,你不用和家里一起吃年夜饭吗?

 

    爸爸要和他的朋友们吃饭,妈妈今年也有事在国外不回来。少年的语气稀松平常,敖广却抓着手机愈发缩紧,但少年对此一无所知——他继续说,反倒像是在安慰他,没关系,你好好陪家人,我晚点再给你打……

 

    “我去。”敖广打断了他的声音从床上一跃而起,他把手机扔在床上开了免提便开始急急忙忙地找袜子,电话那一头愣了几秒便传来清朗的笑声——少年人前自矜,喜怒不常形于色,敖广从没听过昊天笑得如此开心,脸上一红,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恼意:

 

    “喂——”

 

    昊天却是极高兴的模样,连带着语气都像是他忍笑时挤出来的言辞:“好,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那大约是连谎言都不曾对长辈撒一个的敖广循规蹈矩的十五年中第一次冒险,他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心跳声一清二楚;他不曾想除夕夜缺席年夜饭的后果,因为忧虑与恐惧依然被一阵阵兴奋与激动掩盖;那不仅是因为少年们或多或少的叛逆,更源于那个邀请他的人。

 

    少年猫着腰悄悄从后门溜进了后花园,那里停放着敖钦的自行车。他飞快地将车推出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少年口中的呵气在寒霜里形成了一抹白雾旋即飞快地消失不见;下一刻他便消失在了敖家大宅之外。

 

    敖氏家大业大,敖广家的别墅并不在市中心,平时开车来回学校也需要半个多小时;但少年总是年轻气盛的,那个约定好似一团心火让他在寒冬腊月里孤身飞奔而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直到少年骑到星辰满天他才远远地看见校门,与门口的人影。

 

    他急急忙忙停了车,抱着包飞奔而去——他颇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朋友等了许久心生不悦,但是昊天没有,甚至在他看见穿过寒冬的少年时眼睛微微一亮,他站在路灯下,脸上晕出柔和的光影:“我以为你不来了。”

 

    敖广愣了一瞬,但那也只是一刹那,他飞快地凑上前去:“走吧,我们去哪里放烟火?”

 

    怎么会呢,他在心里想,心中的小人在大大地微笑。

 

    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驶去了外城的海滩边,那时还没有啰里八嗦的条例要求城内不允许放鞭炮;敖广大约已经被第一次冒险的激动冲昏了头脑,全然将如何回去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昊天叹了一口气,给了司机一些钱让他等在这里,一个人抱着一大箱烟花向他走过去。

 

    敖广眼睛都亮了,在夜空里金灿灿的。

 

    他方才在车上兴奋极了,到底也是上初中的少年血气方刚,连说等会儿他要第一个点;等昊天将烟花筒摆在他眼前时他梗了梗,心想不能认怂,遂眼一闭心一横直直向前冲去,却在半路被拦住了——来者大约是被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英勇神色逗乐了,忍着笑牵着他的手一同拿起那根香烛凑近引线,有意问他,你不是想亲自点吗?

 

    在这个姿势下被他几乎圈在怀中的少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那一支烟花在寂静无边的黑夜绽放得比春花美丽。

 

    但敖广没有看到,他在火星炸裂的前一秒回头看的是昊天的侧脸,以及他清如琥珀的眼睛里倒映出的烟火——那是他眼中千金不可比拟的美景。

 

    随后便是少年们的盛宴,敖广显然摸着了诀窍乐此不疲,昊天拿了一听可乐递给他,他到底是敖家的人,骨子里的血性总是分不开的,玩得高兴了倒是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卸下了包袱表现得潇洒而肆无忌惮;他黑灯瞎火地研究半天,末了眯了眯眼:“啤酒吗?”

 

    昊天拿自己的饮料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十八了吗。”

 

    最后他们玩累了,拿着两根烟花棒躺在沙滩上,敖广百无聊赖地晃着胳膊,火星在夜空中划过不成字的图纹,他打了一个呵欠,这才有了一丝丝困意,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是昊天的声音,他的声音温柔地如同天神在耳畔降下祝福:“阿广,新年快乐。”

 

    他凝视着少年的眼睛微笑:“今年,我很开心。”

 

    敖广唔了一声,原先想着一定要在零点时分第一个说祝福的小小誓言早被他抛在了脑后,他有些困了,于是他的身体先于他的脑子一步凑上前去说:“我也是,昊天,新年快乐。”

 

    他们在那个海滩接吻。

 

    起初也许不知是谁试探性地碰上了对方的唇,但下一秒他们立刻唇齿相依,贪婪地汲取着对方的气息。敖广脸红得像是喝醉了,但真奇怪,他连一滴酒精都没有碰,他只是看见了昊天的眼睛。

 

    那个海边的吻,连彼此的呼吸都仿佛带着淡淡的海潮。

 

    他溜出来的时候姑且没有考虑过敖父的怒火,但事情大出乎他的意料——大约他平时比起其他的敖家子弟实在过于乖巧,第二天敖父看到他只是轻描淡写一句“回来了,去哪儿玩了?下次记得提前和家里说一声”便再无下文,毫无惩罚之意,惊得敖广满肚子的认错腹稿全都付诸东流。

 

    其他长辈——大多都因为前夜的宿醉而睡到日上三竿——等敖广一个一个敲门时大多才刚醒,看到他主动认错道歉连连摆手并老泪纵横表示这算多大事儿啊比起你弟弟们那些混世魔王你简直优秀得不姓敖,好几个亲戚还包了大红包一并塞在了他的手中以求关门睡觉图个清净。

 

    敖广心想,他不是这个意思啊,他是真的想要道歉啊……

 

    敖钦敖闰敖顺看得眼红,心想他们大哥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只不过学习比他们好了一点儿比他们乖了一点儿,凭什么凭空消失一晚上都能毫发无伤呢?

 

    寒假过后他便迎来了备战中考的日子,但他从未对学习有过担忧;长辈们对于上次他在年夜饭上偷溜的宽容态度好似一道免死金牌,令他与昊天的关系突飞猛进,他们于玉兰树下接吻,从最初他碰到对方的唇就脸红到可以面不改色的唇齿交缠一分钟。

 

    敖闰会在他哥偷溜出去约会的时候恨恨得一砸手中的习题,绝望地心想他们分明是亲兄弟,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

 

    命运大多是不公的,在敖闰拼命了半年堪堪过了分数线的时候他大哥已在毕业典礼上与昊天一起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致辞,顺利直升进全城最好的南天门中学高中部,台下掌声雷动,敖闰嫉妒得不行却也仍在台下拍红了手掌,欢呼着他们青春里的第一个巅峰。

 

    上了高中敖广与昊天仍是众人倾羡的对象,那一年他们过得极其奢侈而靡醉,他们在高中的每一个角落里穿梭,尝遍不同时节的禁果。

 

    他们上了高中便分在了不同的班级,寝室也距离不近,但什么也阻止不了两个气血方刚的少年约会——准确来说这个词形容的是敖广,昊天平常看起来比他规矩得多,但实际上他才是那个面上温文尔雅却在背地里将对方吻得喘不上气的存在。

 

    少年们乐此不疲。

 

    敖广摘掉了眼睛,学着敖顺蓄起了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小辫子,初中时代规矩的衬衫衣扣与领结早已破了校规,活生生一副桀骜少年,却惹得更多少女们在他路过时轻声尖叫;但他成绩依旧优秀,老师们劝说了几次无果后便放任了他对自己的形象为所欲为;倒是敖家其他的小霸王看得连声叫好,笑嘻嘻地说学校里有一个优等生就够了,大哥你何必过得那么教条。

 

    昊天也不恼,依旧与他热恋缱绻,长发在他眼中倒变成了情趣。那一次少年被他吻急了,他俩分开的时候溢出了暧昧的津液,他在这情动的时刻却说着煞风景的话语,他们约定交往至大学毕业,昊天世家出身背景强势,早已为他选好了毕业之后继承家业时的结婚对象。

 

    敖广改变了形象到底也没改变他的性格,他在昊天面前平素还能表现得偶尔占占上风,甚至还从敖闰那儿学了两句调戏美人的词句,但在这种时候他宛如当头一棒,一下子软软地啊了一声,脸上因情欲泛起的潮红还未退却,却明显是难过而又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想了想敖家也定然如此,他是那一代最杰出的孩子,长辈们一定早早为他选定了未来可以于事业有助的妻子;彼时他尚与昊天两家势均力敌,在虽有小小冲突到底也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是要两家家长同意他们的交往恐怕比登天还难。

 

    昊天凑得很近,气息堪堪洒在敖广的脸颊上,他问他,那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敖广别过脸咕哝了一声,昊天笑了。

 

    敖广突然想起昊天其实并不是一个会经常笑的人,平时在学校里处理学生会的公务与面对师长永远是那么有礼,平静却严肃,偶尔挽起疏离的笑容从未达眼底;但是对自己他总是温柔而多情,眼底唇角皆是暖暖的笑意。

 

    他总是令他安心。

 

    他闭了闭眼,伸手主动揽过眼前的少年献上了一个热情的拥吻,立刻换来对方更为霸道的掠夺,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那时大学毕业的字眼几乎离他有一万亿光年。

 

    他们肆无忌惮地享受少年时代的爱与欲。

 

    高二暑假的时候敖广偷偷拿了钥匙,将他老爹车库里吃灰很久的一辆小polo拎了出来。敖钦敖闰敖顺激动得不行,直嚷嚷想坐,但在经历了他们大哥一次次死亡漂移之后小霸王们也扛不住了,纷纷表示想要回家读书好好复习;优秀学生代表敖广也没说什么,麻溜地理了包向昊天家一骑绝尘。

 

    敖钦在背后喃喃自语,大哥现在怎么这么狂野了。

 

    敖闰又惊又妒,凭什么他大哥整日不学习成绩还那么好,他也想和自己的小女朋友出去玩啊。

 

    当年那个乖得不像黑道继承人的别人家的孩子哪儿去了?

 

    大约在昊天家。敖广心想,换了一个姿势抱紧了身边的人。

 

    昊天的父母常年不在家,敖广胆大包天拉着这金贵的独苗上了他的黑车一路朝海边驶去,也就这独苗心大敢上。沿海的盘山公路上渺无人迹,他们不畏盛夏的骄阳,只将车堪堪停在路边便情不自禁地接吻,路边的野草与日光见证了更为放肆的故事。

 

    一个星期后敖广若无其事地将车停回了地下室,敖父自然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气得吹胡子瞪眼直骂他逆子,换来曾经的乖乖少年轻描淡写地一挥手,拂了衣袖潇洒上楼。

 

    敖广那段时间有些寂寞,夏天快过去了,他的弟弟们忙着准备高考,长辈们在外谈生意火拼忙得团团转;昊天的父母终于回了国,在交际的时节来临前频繁带昊天出入政界令他逐渐出现在社交圈里。敖广想他也许已经见过了未来的妻子罢?

 

    念及此他厌烦地闭上眼,摸出手机轻车熟路地拨出熟悉的号码,那等待接听的滴答声显得格外刺耳,显然昊天又在外参加什么酒会或者慈善拍卖——人声出现的那一秒对方连“阿广”二字都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他截断了:

 

    “我想你了。”他飞快地宣布。

 

    电话那头微微一顿,旋即传来低低的笑声,听起来颇为愉悦,“我也是,”他说——敖广猜测他一定又溜去了洗手间,他几乎能想象他说这话时微微勾起的嘴角,”这儿很无聊,但想到熬过去就能见到你了,很快就要开学了。”

 

    他们很快会相见。

 

    敖顺总说他哥和昊天像极了古时被王母分开的牛郎织女——当然牛郎肯定是大哥,他立刻补充——末了他又想了想,叹着气说考虑到咱们两家的关系,还是比较像罗密欧与朱丽叶。

 

    敖钦依旧贼心不死打着联姻的金算盘,问大哥他家真的没有女孩儿吗,你看昊天的样子多少小姑娘喜欢啊,他要是有姐姐妹妹我第一个申请。

 

    敖闰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先别说万一人家是故意接近大哥来搞敖家呢,你不也和他一起上学吗,他都看不上你更别说姐姐妹妹了。

 

    于是两个人顺理成章地打了起来。

 

    敖广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年便在这样一个吵吵闹闹又粘粘乎乎的世界里度过了,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敖家小霸王们嚎得几乎要把敖家大宅掀翻,尤其是敖闰,他颤颤巍巍地端着电脑,眼前是他老子高考前一把将枪拍在桌子上的景象,他哆哆嗦嗦地想还好过了分数线不用被家族派去北极挖石油了;敖顺敖钦忙着打电话组晚上的酒局,敖广拗不过他们又担心他这几个弟弟无法无天拆了人家房子,只能担起大哥的职责跟着去了。

 

    他们包了一整家最好的ktv请了全年级的同学,敖家财大气粗,也多的是人来凑热闹;敖闰索性拉了关系好的进了最大的包房,留下其他人在一边鬼哭狼嚎。

 

    敖钦敖闰各吹了一瓶酒下肚开始深情对唱情歌,余下大多也正玩到兴头;敖广倒是兴意阑珊,他虽然叛逆了些骨子里仍有世家的修养,他甚少去这些地方也不大会喝酒,他独坐在角落里翻着手机,昊天自然不在,他毕业之后更忙于交际,因为父母的引荐与自身的优异早已在政界负有盛名;这是他一早便被规划好的人生路线,被政界要员贵族富豪等青睐有加,他曾对此欲言又止,但不可否认的,只有这般立于人上的通道才配得上昊天。

 

    敖广这厢在独自为情所困,全然没注意那喝高了的三个弟弟正拿着酒向他扑来,导致自己完全失去了往日大哥的威严直被灌酒;那辛辣的口味直冲进他的五脏六腑,敖广气极,伸手正欲打人,敖钦笑嘻嘻地闪过一个踉跄倒在了他的身边,说大哥你也喝呀,醉了我叫昊天来把你抬回去。

 

    敖闰适才唱罢一曲,听闻“昊天”二字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冲过来,他喝得多舌头打结,但仍不死心恨恨地胡言乱语,我就说凭什么敖广不复习还能考这么好,妈的,原来是有昊天那个挂比,可怜我天天被老头子拎着耳朵用枪抵着学,他还以为是枪杆子里出政权啊!

 

    敖广也有些晕,但他仍是状似生气地给了他弟脑袋一拳头,说那是我聪明,关他什么事。

 

    忽然他看见敖顺在那一旁笑得极暧昧,刚想将矛头对准自己最小的弟弟余光却蓦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下午他曾给昊天发过短信,不出意外地收到对方又要去参加酒会的抱歉回复,他虽然生气到底也不是胡搅蛮缠的恋人,本身也并未期待昊天得以到场;于是乎他眨了眨眼,确信自己一定醉了——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昊天,他像是从酒会上赶来,在夏日依旧一身笔挺西装,衬得他宛如九天之上的神仙般优雅地在俯瞰这芸芸众生,敖广怔了半晌才撇了撇嘴,说怎么连梦里都是他。

 

    “梦中的神仙“笑了,真实得不像梦境,他毫不费力地将缩在沙发上的少年轻轻抱入怀中;房间里的人大多醉倒在温柔乡里或是沉沉睡去,敖广在他怀里皱了皱眉,隐约听见温柔的声音说,因为你想他了。

 

    他没注意昊天还带了一件风衣——显然是给他这种醉汉用的——初夏的晚风仍有些凉意,他被那件风衣裹着这才清醒了些,抬头便看见昊天那张被无数小姑娘追捧的脸,顿时惊得结巴起来:“你……你不是说来不了了吗?”

 

    他说:“酒会结束得早,估计你们还没结束我就赶来看看,谁知……”

 

    他知道昊天这含笑的停顿一定是要揶揄他,他旋即哼了一声:“穿高定西装来ktv,我俩半斤八两。”

 

    敖广这会儿觉得他的酒被这风一吹醒了大半,于是挣扎要下来自己走;昊天总是随他的,从善如流地将他放在了地上,少年一下子只觉得腿一软,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唯一的依靠,旋即不出意外地听见对方满意的轻笑。

 

    敖广在大多时候恨死了他这种胜券在握的自鸣得意。

 

    他们就这样无言地走在清朗无人的午夜,听见夜风拂过耳畔,昊天紧紧拉着他的手,他还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想那一定是自己这一生唯一一次的悸动了。

 

    昊天,他忽然说,少年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澄澈,在对方低头的那一瞬他吻上了他唇,以及那一句被揉碎在唇齿之间的言辞。

 

    我爱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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